月光啊月光

涉英。斑个人混乱邪恶向(?)
加油产粮!!!

【涉英】消息错误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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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日日树涉急匆匆地从塔顶下来,已经是第二天了,0:12左右。工作人员立即围上去嘘寒问暖,粉丝还在退场,四位友人坐在后台等待。他们无所事事的样子犹如一群仙女教母,等待灰姑娘来归还衣服。
  
  涉很难解释自己异于常人的比喻能力,反正他是觉得这四个人比所想的清闲得多;下一瞬他就来到四人面前,献上一大捧玫瑰花。
  
  “欢迎欢迎!热烈欢迎!怎么样?”涉摇头晃脑,颇有自鸣得意的意思。
  
  朔间零一眨不眨盯着他看了会儿,片刻后才慢悠悠地开口,报出一个地址,说:“吾辈就预祝汝接下来,也如表演般精妙绝伦。”
  
  斋宫宗重而狠地冷哼一声。他用锐利的眼睛越过涉注视其身后巨大的舞台屏幕,好像有很多话要说,又不知怎么开口,只能缄默不言。
  
  涉知道他的脾气,特意在献给宗的花里放上许多精致的布料。
  
  深海奏汰眯眼笑着,在最小的孩子开口前先说道:“离开「水」后,鱼儿还适应陌生的「溪流」吗?”
  
  逆先夏目看起来很不爽。
  
  涉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安抚的话,他把那个地址在嘴里反复咀嚼,直到咬烂了、散发出一股消毒水的破败味道后,再像模像样地弯腰脱帽致意,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怀表,说:“那么,我就将前往茶会!诸位再会!”
  
  他扬长而去。
  
  在他的身后,逆先夏目的目光游移到夜空,晚上十点左右就下起了窸窸窣窣的小雪。此刻,晶莹剔透的雪花正打着旋儿飘下,逆先夏目伸手接住一片,几乎是刹那间,雪花就化为了水,原先的冰冷也温暖起来。
  
  “下雪了e。”
  
  轻不可闻的叹息也一起融化了。
  
  
  
  涉驱车来到医院,在灯火通明的大楼前思索自己是来早了还是来迟了。为了不被保安当成“企图挟持病弱富家少爷的恐怖分子”,他从汽车后备箱拿出热气球(不知道怎么装得下),并且浑然不觉这样更像奇奇怪怪的人物。总之,他乘着热气球,来到了医院顶楼。
  
  也是天祥院英智的手术室,所在的楼层。
  
  热气球被涉固定在这个高度。他伸手摸了摸窗户,是熟悉的手感,和学生会室里的窗户很相像。以前他只需翻过去,因为英智总会当着青梅竹马的面把窗户打开。这一次就要靠他自己撬锁了。
  
  加油,日日树涉,你是最棒的!
  
  涉在心底打气。他掏出铁丝认真钻研起来。
  
  下一刻,窗户开了。
  
  “咦?难道只要拿出铁丝,窗户就会自动开启吗?”涉有些惊异地看了看那根其貌不扬的铁丝。就在这时,冷静中带着一丝薄怒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  
  “日日树,滚下来。”
  
  涉抬起头,无辜地眨眨眼睛,说:“好久不见,右手君。”
  
  给他开窗的,赫然是莲巳敬人。
  
  涉利索地翻进窗。他猜敬人应该把一半的力气都用来忍住说教的念头,不然他的手就不会无力到垂下,以至于窗户被随手关掉,差点把涉那头刚刚保养过的长发夹住。
  
  他从扁平整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木鱼递出去,成功换来了敬人重重的抽气声。涉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自己正在敬人说教的边缘反复跳跃,于是手腕一翻,将东西收了回来。
  
  涉再次热情地问候:“好久不见,右手君!”
  
  敬人干巴巴地说:“真是阔别多年。”
  
  这层楼空荡荡的,只有尽头有扇门,门框上方的金属牌写着“手术室”。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,充满了温和的白色灯光。
  
  敬人原本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,工作用的笔记本正在闪光。涉用不加掩饰的目光打量敬人,他西装革履,眼下有乌青。
  
  涉直白地说:“再熬夜的话,楼下的急救室欢迎你哦。”
  
  “说话真不客气。”敬人被他噎了一下,大概不习惯这种语气。他扶扶眼镜,涉自然地跟着走到长椅前坐下,和敬人一起等待手术结束。
  
  好奇怪啊。涉心里想,明明英智可能在见到他之前就闭上眼了,为什么他没反应呢?
  
  为什么呢?
  
  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  
  涉把表演服中——还没来得及换——遗留的彩带挑拣出来,攥在手心,在敬人可以说是“冷酷”的目光下,扔在了地板上。
  
  敬人冷声道:“捡起来,扔到垃圾桶里去。”
  
  涉只好委屈地照做。他拿出手机,开始给那个十天没联系的手机号发消息。
  
  告完状,涉乖巧地坐回去,转头问专心工作的敬人:“右手君,你不伤心吗?”
  
  “伤心。”敬人说着,敲下回车键。
  
  涉在心底分析了一下他敷衍自己的可能性,觉得在英智的事情上,右手君那样严肃的人不会开玩笑后,好奇了起来:“那你为什么不哭呢?青梅竹马要死掉了,正常人都会难过得大哭特哭吧?”
  
  敬人答非所问:“英智前几个月是在和你聊天吧?真是的,整天手机不离手,很晚了也不睡觉,你怎么不劝劝他?”
  
  “对不起,我忘记自己身为小丑的职责了。”涉老老实实地道歉,然后举起手机,问:“右手君,要不要尝试下电波交流♪”
  
  “不要。”敬人目不转睛。
  
  “哦。好无情。”
  
  接着,他们沉默了一阵子。敬人先开口,神情复杂:“……我只是没有把自己的难过表现出来而已。”
  
  “我和英智初次见面,我知道,他的葬礼将由我主持,我会亲手净化他的灵魂,让他得以前往美好的新世界。”敬人说着,合上已经关机黑屏的电脑,放在一边。他转过头,很认真、很肃穆的样子,“我很悲哀,且很荣幸担当这份重任。”
  
  “而且有句话叫‘祸害遗千年’,我觉得……英智不会就这么死掉,起码要毁灭世界后,带着狂妄的笑容入睡。”他望向安静的手术室门口,目光沉稳自若。
  
  “你们幼驯染真讨厌。”涉闷闷不乐地说。
  
  “那你呢?”
  
  “啊?”涉有点懵。
  
  敬人锐利地看着他,有点咄咄逼人的感觉:“你为什么不流泪?日日树,你不是……”他顿住,琢磨了一下这个字眼,接着像是下定决心般,问,“你不是很爱他吗?”
  
  “不知道。”涉紧盯着对面的墙壁,“我以为我会哭死在热气球里,就这么升天了也说不定。”但他没有。
  
  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茫然不解,敬人不禁皱起了眉头。
  
  “如果英智死了,你会怎么办?”敬人问。
  
  涉眨眨眼睛:“如果是十年前,我还是他专属的小丑,那种时候,我大概会义不容辞,跟随皇帝陛下一起死去,我可是非常敬业的。”
  
  “现在是十年后。”
  
  “对,十年后。”涉苦恼地把头发里的鸽子毛拿出来,“我得把一切事情整理好,和他们告别,和粉丝告别,发表殉情通知。我可是公众人物,还是要注意影响的。”
  
  敬人的手机响了一下,清脆的提示音回荡在不算小的走廊里。他低头一看,是条邮件,不过敬人没什么心思处理。
  
  “看不出来,你会考虑这么细致。”敬人有点意外地看着他。
  
  “毕竟我要殉情的对象是天祥院英智。”
  
  他们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内容天南地北无奇不有,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,虽然部分话题沉重了些,但是时间总在愉快的交流中溜走。
  
  时针重重地滑下一格,现在是1:30。
  
  敬人哈欠连天,开始靠咖啡提神;相反的,涉还精神十足。他们刚刚结束关于“你精力不错要不要来我们公司上班”的问题,涉一口回绝并表示自己非常热爱魔术师的工作。
  
  “右手君,既然你会主持英智的葬礼,那他和我的婚礼,也由你当伴郎吧?”涉提议道。
  
  敬人无语凝噎:“……可以。伴娘呢?”
  
  “当然是杏♪”涉咧嘴一笑。
  
  “不对,你们都是男人,不需要伴娘。”敬人摩挲着下巴,思索道。
  
  涉说:“我可以穿婚纱。”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开玩笑,因此敬人脸色一黑。
  
  “无可救药!”他呵斥道。
  
  涉没再告状了,迄今为止,他已经在敬人眼皮底子下整合了十二条罪状呈到皇帝那,就看是从轻发落还是严刑处罚。
  
  雪花凝固了空气,沉默是不规则的结晶。他们有各自的心思,比雕像还要冷静。
  
  
  
  这次仍然是敬人先沉不住气,虽然以他的性格来看,有些意料之外。“你很难过吧?”他问,尽管是尾音上翘的疑问语气,但听起来怎么都很肯定。
  
  “咦?这个问题刚刚已经探讨过了吧,右手君为什么突然很笃定呢?”涉疑惑地问。
  
  敬人语气平缓:“我是寺庙长大的孩子。如果有人死去的话,通常能看到三类人。”
  
  “第一种人,无动于衷。他们和逝者没什么关系,没有羁绊,所以也不会难过。”
  
  “第二种,悲痛欲绝。他们会大哭特哭,甚至晕倒。”
  
  “第三种……”敬人叹了口气,涉趁机插话:“右手君,剃掉头发你就能成佛了。”
  
  敬人有点分不清他是否在开玩笑,也许只有英智能毫不费力地看出来吧。
  
  “第三种人非常平静,很容易和第一种人搞混。”敬人双手交叉叠在一起,背靠椅背,闭上酸胀的眼睛,“但是,在那人死去的时候,平时嘻嘻哈哈的人就好像失魂落魄了一样,安静起来,就意味着他们也死掉了。”
  
  “大概是灵魂一起死去了。”他没睁眼。
  
  涉愣愣地出神着。
  
  “……不愧是右手君,你是第三种人吧?”
  
  “不,介于二三之间。只要我还活着,英智的遗志就会由我一直继承下去,那么……”敬人睁开眼睛,摘下眼镜,从口袋里抽出绸布细细擦拭着镜片,把上面隐约的雾气擦干净。他眼眶有点红。
  
  “他会一直活下去的。”
  
  “当然,如果这次撑过这次手术,能够活下去,是最好的。”敬人补充道。
  
  涉张张嘴,还想说些什么,此刻却有了异样。
  
  他的眼眶有点热热的,鼻子则是酸,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一样。涉很肯定,只要他眨一眨眼睛,就会掉下来。
  
  那是什么啊?
  
  涉心想。他细微地抖了抖,用一个简单又快速的动作,眼皮下滑接触到眼睑,再收回,就是眨眼,把那种液体——应该是透明的,毕竟蓄在眼睛里的时候,视野里除了有些模糊,没发生什么变色事件——挤出眼眶,顺着脸颊,很快地、其实也没有多快、反正就是滑落下来,有点沉重地滴在衣服上。
  
  他不可置信得以至于手指都有些颤抖,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,涉不由自主把嘴张大,像只好笑的河豚。他慢慢地,慢慢地用指尖碰了碰那些清澈又温热的液体,害怕得好比是接触毒药。
  
  与此同时,敬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仿佛是炸响在他乱哄哄的脑袋里里。涉花了一点心思去理解那些字符的含义,发现敬人说的是——
  
  “喂!日日树,你别哭啊!他不会就这样、就这样死掉的啊?!英智会长命百岁的!!喂?没事吧?!”
  
  他显然被意料之外的情景吓得口齿不清,说话都结结巴巴了。
  
  对,涉想,那就是,就是——
  
  ——就是泪水啊!!
  
  我在哭泣。这个念头一下子占据了涉的脑海,但是、但是,一种奇怪的感觉又从心底迸发,好像他很难过的同时,又很快乐。
  
  为什么快乐?
  
  敬人递过去纸巾,涉没反应,泪水几乎是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,要把他以前笑容下的感情流得干干净净一样不停息。
  
  “敬人……我好,好高兴……”涉嘟嘟哝哝地说。
  
  敬人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什么?”
  
  于是涉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觉得很开心……”
  
  用敬人的视角来看,那就是日日树涉哭傻了。他掩饰了下心里的惊涛骇浪,决定给三楼心理诊疗室打个电话。
  
  “等一下,你听我说啊!敬人!”涉突然抬高声音,配上他满脸的泪水,怎么看怎么诡异。
  
  连称呼都变了。敬人心寒。
  
  他一脸冷静地开始拨打电话,眼眶又红了,大概为涉由衷地感到难过。
  
  涉有点急:“敬人!我还要等英智做完手术出来,不要把我塞到医生那!”
  
  “我是说,我觉得自己是真正的人类了,所以很高兴!”像是怕敬人眼疾手快,涉只好加快语速。
  
  敬人看向他的眼神愈发诡异。
  
  “英智把我彻底留下来了!”涉说。要不是怕敬人再收到什么刺激,他大概要手舞足蹈。
  
  敬人不禁皱起了眉头,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。他慢吞吞地放下手机,隐隐有几分关切地询问:“日日树,你真的没事?”
  
  然而涉还在哭。
  
  敬人拿手机的手又举起来了。
  
  涉只好使劲去擦,但擦着擦着,他就呜咽了起来,好像一门心思都在哭了。
  
  “……可是……他想把我丢在人间……只要扇扇翅膀,天使们都可以回去的……”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哭诉。
  
  刚才他浑然不觉自己在流泪,现在倒是很认真地哭哭啼啼了。敬人给几张纸巾,涉就擦掉几张。
  
  涉的手肘撑在膝盖上,双手捂着脸,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指缝里溢出,演出服一大块都是湿漉漉的。
  
  “这么看来,你是第三种人。尽管表面很平静,但是一旦契机来临,就会哭得不成样子。”敬人说。
  
  “好遗憾啊……已经十年没见到面了,今天过后也许就没机会了,”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,“明明有很多话要说……”
  
  “有一家很好吃的大阪烧,还没来得及带他去吃……”
  
  “火腿汉堡还没有给他……”
  
  “上次看到了一款很适合他的腕表,已经买下来,但也没有来得及送出去……”
  
  “我在世界各地演出的照片册,还有很漂亮的风景照……我还知道哪里的樱花什么时候最好看,想和他一起去……”
  
  “还有烟火大会,我还会做苹果糖……”
  
  “可是,可是啊!”涉几乎要哭喊出来,“为什么来不及了啊?!早知道我就听他的话去研究时间魔法了,真是的!”
  
  他啜泣着,很狼狈的样子。
  
  敬人没说话,只是摘下眼镜,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水光。
  
  “日日树涉,”敬人很郑重地低声说,“如果……如果英智活下来,我就把他交给你了。”
  
  涉扯出一点勉强的笑意:“你们幼驯染真讨厌。”
  
  
  
  从顶楼的窗户望出去,看不见绚烂的灯光,这里离城市很远,四周环绕青山。窗户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;窗户外,平缓的山坡上堆积着轻薄的雪,白莹莹的,很美丽。
  
  雪还在下,有愈来愈大的趋向,落地的声音很轻,什么也听不到。
  
  走廊里只有哭泣的声音,但逐渐轻了下去。
  
  突然响起的手机提示音几乎是平地惊雷。敬人手忙脚乱去翻自己的手机,不是他的。
  
  “日日树。”敬人提醒道。他很累,刚才有些迷迷瞪瞪,差点倒头睡着了。
  
  涉很安静,都不像他了;听到敬人的话,如梦初醒般抹干净眼泪,开始翻找自己的手机。
  
  “辛苦你了。”
  
  涉这话说得非常理所当然,敬人一恍神觉得自己才是半路打扰的客人。
  
  下一刻,涉跳了起来。
  
  他真的跳了起来,长腿一蹬就站得笔直。明明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,这时却扬起了一个明媚的、甚至是灿烂的笑容。
  
  还没暗掉的手机屏幕上,是一条由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:
  
  “2:47
  
  【错误】消息发送失败。”
  
  “这回,他把错误拼对啦。”
  
  日日树涉说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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